郑逸梅:读书需要有个性
说到上学读书,我从小认为是件乐事。上学对有些孩子来说视若畏途,哭呀,闹呀,可我不这样。大人告诉我该上学了,我书包一背,就松松爽爽地上了学。我本来就酷爱看书,学堂是读书的地方,有什么为难的呢?我最先入的是上海露香园路附近的敦仁学堂,后又轉入苏州长元和公立第四小学堂。这两所学堂都是提倡新学的,除国文课外,还上英语、体操、音乐等课程。因为我爱书,也就爱教书的老师了,当然,老师也很喜欢我。不知怎么的,我读书有自己的个性,不爱对各科平均使气力,有点“偏科”。我只是一心一意地喜爱着国文,后来年级越高,偏科也就越厉害了。我的作文可算得上乘,而其他各科只能算平平了。当时的老师似乎是很注重个性发展,也很注重兴趣爱好的培养的,一任我向这方面发展,还常常加以表彰和策励呢!得到奖品后,我就欢蹦乱跳地捧回家去,外祖父为之掀髯色喜,并时有嘉奖之言。
我的作文就这样越学越好,跑到了全班全校的头里。
读小学时,我记得一位姓刘的国文老师曾出过一道《谢友馈赠藕和月饼》的作文题。也许是由于我读了不少名家著作的缘故吧,这篇作文我竟把它写成了很道地的骈体文,其中我记得有那么几句:“八孔玲珑,丝丝入扣。十分圆满,事事从心。”老师表扬我能另辟蹊径,写出了特色,而且对仗极工,就在许多文句旁加了浓密圈点,打上满分。这印象在我脑幕中,迄今未忘。
我至今还保存着一本幼时的作文本。这已是80多年前的遗留物了。这是我生命的最早的一部分。这本作文本经过岁月的风化、剥蚀,虽然纸质已经变黄,但我还是异常珍视它,即使在10年浩劫的年头,我的其他的书本、资料都几乎散失殆尽了,可这本作文本还是一直陪伴着我。记得鲁迅先生说过,保存早年的作品,犹如看到自己早年赤屁股、嚼指头的照片一样,虽然幼稚,却会催人长进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