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作者】年世墨 【日期】2016.08.31 【来源】青岛日报
《南社湘集》是南社解散后,偏居长沙一隅的南社社友出的一个刊物。1924年11月出版第一期,线装,瓷青色封面,每册定价一元,共出了八期结束。
第一期上刊有费公直手绘的五幅钩吻图,还有一篇《钩吻考》,3000多字,洋洋大观。不过,郑逸梅似乎对此文并不认可。他在《<南社湘集>的内容》一文中直言不讳地说此文“载诸社集,有些不伦不类”。
费公直与郑逸梅同为南社社员,工诗善画,又擅长医术。钩吻则是一种剧毒植物,多产于闽粤滇黔一带。这篇文章恐怕是费公直研究医药之所得,学术价值应该是有的,又怎么说得上“不伦不类”呢?
其实,郑逸梅的话也不是没有来由。《南社湘集》第一期的导言开宗明义“本社以提倡气节,发扬国学,演进文化为宗旨。”这从刊物内容分为文录、诗录、词录、附录四类也可以看得出来。《钩吻考》从内容上来说,不是国学;从体裁上说,也不是文、诗、词中的任何一种,放在集中确实有些不搭。小心眼地猜想一下,这是编辑碍于社友情面发的人情稿也未可知。
就在同一篇文章中,郑逸梅又对《南社湘集》收录王运的三篇遗文——《湘绮楼未刊稿》提出质疑。王运可是一代诗文大家,民初《光宣诗坛总录》列他为诗坛头领,冠于一代诗人之首。他的遗文从内容上看,符合《南社湘集》的要求,论水平也是一时之选,怎么就不该载入《南社湘集》呢?
原来南社的宗旨就是反清、反封建。南社的发起人柳亚子曾经说他有一个偏见,就是以人论诗,凡是接近清、袁的诗人,他是不佩服的。而王运既是满清遗老,又曾受袁世凯聘入国史馆任馆长,编修国史,正该是南社及柳亚子反对的对象。本来,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,王运的遗文偏偏被编进南社的刊物,这里虽然可能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思在,但认敌为友,总是不该。郑逸梅当然要说“更为不当”了。
简言之,费公直是文不对,王运是人不对。文不对,还只是细枝末节,可以睁只眼、闭只眼,人不对,就是立场问题了,不能不爱惜羽毛。